1/07/2009

蝴蝶夢 告別(三)

(Pearblossom Highway, 11th-18th April 1986, photographic collage, 77x112 1/2 in. picture of David Hockney)

晚上,嫌酒店房間的光線太弱,也不想打擾孩子和老公的休息,就獨自跑去大堂看《蝴蝶夢》。重讀的時候總會有些其他收穫:裡面多少有些《簡愛》和《呼嘯山莊》的痕跡,也有套路式的哥特恐怖和維多利亞時代的愛情,僅管如此,細膩的筆觸和第一人稱的心理描寫,描繪出了一個丁香般結怨的女孩,與另一位敢愛敢恨,放蕩形骸的厲害角色Rebecca截然相反。後者的神秘光環和美艷,像一只綻放的玫瑰,在大學那張揚個性的年代曾讓不少人迷戀。然而,綻放的玫瑰只是瞬間的美麗,時間一長,便像個披頭散髮的女 人,倒不如含羞待放時耐人尋味。十年後再讀這本書,看到的便是這些另類風景。有些懷念小時候夏天花圃裡的丁香,深吸了口氣後,聞到的是兩只鸚鵡並不宜人的氣味。

這家酒店的大堂正中央放著一個大鳥籠,裡面養著兩只鸚鵡。鸚鵡並沒閒著,沖著我喊了兩聲“你好”。大堂就我一人,我笑笑,沒空與它們搭訕,它們反倒叫得歡了,“你好”,“再見”,“歡迎你”,“你好”,“歡迎你”,“再見”。為了遏制這種過分的慇勤,我低下頭繼續看書,倒聽來一聲“笨蛋”,兩只鸚鵡在試探我的底線,惹得我直笑。一對情侶走入大堂,男的對鸚鵡產生了興趣,走到近前連比帶劃地挑逗,而它們三緘其口,待男的失去耐心,轉身即走的時候,鸚鵡來了句“笨蛋”,弄得男人在女友面前丟盡顏面。一位客人收大堂徑直走向電梯,劈頭蓋腦地便收到一句“笨蛋”,轉頭尋找話主,發現是對鸚鵡的時候,一臉的委屈剛要多雲轉情,鸚鵡不失時機地來了句“再見”,那位客人倉皇而逃。這兩只鸚鵡的詞匯貧乏,可機智卻顯示在學舌時機把握得很好,一反維多利亞時期的浪漫,有種後現代主義的黑色幽默。

第二天早晨,我把兩只鸚鵡介紹給兒子。孩子嫌它們的用詞太少,新鮮感很快就過去了。而鸚鵡也不願意做保姆,一直保持緘默。大概它們的靈感出現三晚半夜,白天是一本正經的,在孩子面前更是如此。一如《金魚》中有聽力障礙的女孩遇到的各色人物,在陽光下總是道貌岸然的,而在黑暗的角落,不見光的暗房,就露出真實的面孔。只不過,鸚鵡作為鳥類還沒學會偽裝,這一點便讓它們“明哲保身”了。

《蝴蝶夢》丁香般的幽怨依舊纏繞在內心的某個角落,可《金魚》這類體驗生活的流浪類文學清新得像人間的四月天,只要體驗就好了,無需費心費力地評價對的,錯的。就連好的,壞的,高尚的,卑劣的,也在體驗中模糊了界限。這種流浪把路推向更遠,耗掉故我,重新啟程… …

如此說來,告別過去的一年,原來是喜歡上一部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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