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早晨央視新聞台播出了各地置辦年貨的圖片。想起幾天前一個朋友提出的一個問題,現在的“年貨”是個什麼概念?
第一時間湧入腦內的想法應該還是花生、瓜兒子這些傳統吃喝東西,不過在物質極為豐富,消費主義盛行的今天,種類不僅多樣化了,連成品也精致了很多:有中式八盒的糖心蓮子、藕,紅西瓜籽,南瓜籽,當然紅底金燙花的八盒是看點;做成金魚形狀的糯米年糕,看著更像是擺設而不是應節的食物。除此之外,日本梅花狀的豆沙、綠茶、栗子味點心,韓國花花綠綠的糖果,台灣的鳳梨酥,丹麥的曲奇餅,瑞士的朱古力這些並不應節的食物也成了熱賣的“年貨”。只要借著過年這個因由,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可以充數了。除了吃外,唐裝,揮春,年畫也算是年貨的范疇,染得整個超市一片紅火,熱氣騰騰的。
超市這種繁榮的色彩很容易刺激顧客的視覺感官,這是商家的策略,增加人們購買的欲望。與牆外冰冷灰暗的世界對越強烈,構造的心理反差越大,越讓人趨之若騖。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,看著人家窗內溫暖的爐火,也點起一根根火柴,幻想這種溫暖來到自己的小世界。然而,小小火柴營造的童話世界,從一開始就預示著結束,可誰又禁得起這美妙的誘惑?
昨天(臘月二十三)與家人通電話,他們正在過小年,送灶王爺上西天,吃餃子。對於媽媽那些經歷過物質極度匱乏和文革的人而言,豐衣足食就是人間樂事。無論年景多麼不順,置辦年貨從來都是她過年的頭等大事。從我記事開始,逢年過節她就張羅個不停,買傳統小吃,做豆沙包,貼對聯,掛倒福,買鞭炮,給兒女做新衣。她忙碌著,快樂著,還透過分配任務把這種快樂情緒傳遞給家裡每個人:爸爸負責帶哥哥放鞭炮,哥哥負責帶妹妹看,妹妹負責幫媽媽煮餃子,媽媽負責全家五口的衣食住行。
那時,家門上一直帖著五好家庭的牌子,我一直以為家裡有五口人,所以就是五好家庭呢。後來看了“五好”原來和家庭人數無關,多是些家庭與社會的關係,其中一條是“移风易俗,少生优育好”。這麼說來,我家被評為“五好”不太符合條件。我屬於超生,為此爸爸曾被扣過很多油票和糧票,為此,爸爸對著還包在襁褓裡的我說,“沒有的吃也怨你,沒有的喝也怨你,你就是我們的油和糧”。大概因為超生的原因,媽媽喜歡打扮我,一過年就給我燙流海,系上一對漂亮的紅綢綾。然後,拉著我的手去朋友親戚家拜年,我像她的小跟班。我後來喜歡照鏡子的習慣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。我的那點自戀想必反射出的是媽媽她的自戀情結。她總說,她想念我的小時候手,想念拉著我的手的感覺,應該就是現在我拉著唯正手的感覺。 好在,兒子要“粗養”,我這點自戀就此為止,不傳給下代了。
童年時的記憶還是美妙的,雖然成年後明白那種童話般的境界是家長營造出來的。失落感會有的,頗用了一些年頭去擺脫保護,適應真實的生活。有時會想,我需不需要也給孩子營造一個美麗的世界。波德萊爾說,“凡人的眼睛在最深邃的時刻,也不過是些模糊哀愁的鏡子!”除了模糊哀愁,這些年的成長經歷,磨練出來的東西竟還是虛空,淨是思考些不著邊際的事情。只有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,才覺得日子真實。那就將這些真實的日子誠誠實實地還給孩子好了,讓他玩吧,扮什麼也好,扮暴龍也行,就算咬了慈母龍兩口,又有何妨呢?
4 則留言:
家裡愈來愈沒有新年氣氛了... 過了二十多次新年, 感覺都已經變麻木了..
我在想,過年實際是為了團聚,是突顯母親做為核心的地位,所以更像是母親的節日。母親應該忙些,張羅些。我感覺也要做些什麼事情。
那麼對於我這個單身人士來說...是突顯寂寞的節日麼? 嗚嗚嗚~~
今天剛看到一篇報導,講單身人士過年的處境:有人租“男友”回家過年,有人選擇不回家過年。過年似乎總要和“家”扯上點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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