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紀事（四）

因為親人住院的緣故，我要經常往返位於百子亭的腫瘤醫院，也因此結識了周醫生。周醫生早年留學美國，在外科手術方面頗有建樹。回國後，成為南京腫瘤醫院的院長。雖貴為院長，他倒也沒什麼架子，每個星期四上午八點半都準時上專家門診，直接為普通的病人診斷。

一個冬日的下午我和親人一起拜訪了周醫生。他似乎被我們的敲門聲吵醒，要抽幾根煙提提神。他的辦公桌，沙發前的茶幾，兩旁的書櫃裡都堆滿了書、文件和報紙，茶幾上的一本《讀書》上寫著‘送周書記’。周醫生要請我們喝一碗他自制的湯。說著，就從雪櫃裡拿出一袋蝦皮，捏了少許放入紙杯，加入一些沸水，端到我們面前，請我們嚐嚐鮮。我抿了一小口，覺得有些腥，然後就鹹鹹澀澀的。那味道至今還記得很清楚。

周醫生一邊抽煙一邊回答了我關於病人的幾個問題，大家聲音都低沉沉的，畢竟這是個嚴肅的話題。冬日下午的陽光斜斜地射進房間，周醫生突然笑了，他說這陽光讓他很想去玄武湖走一走，這已成為他的慣例，下班後就會去玄武湖轉一圈，然後再回家。我們起身告辭，不想用現實的問題破壞他的心情。

周醫生拿出一盒小石頭（我猜是雨花石），讓我們選一粒，還強調每人只准選擇一顆。石頭有很多顏色，我選了一粒白色半透明的。周醫生說，這些石頭上有一個小孔，可以穿上繩，掛在手機上。我們也跟著笑了，沒想到醫生對這些生活小情趣也很重視。周醫生看著石頭笑了，微微地有些調皮的笑。大概，這些石頭是某個小病人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