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/17/2009

“小知自私,大知任物”

-“鱼不畏网而畏鹈鹕。去小知而大知明,去善而自善矣”。《莊子 外物》

一家人在喝咖啡。如果咖啡中既不加奶也不加糖,更能證明生活的甜美,可有這個必要嗎?不過,我還是選擇了不加奶也不加糖。

孩子讓我用耳朵想想事情。我於是嘗試著閉上眼睛,耳朵敏感些了嗎?怪不得西班牙女孩童雅努力聽中文的時候,會嘗試閉上眼睛,還有蕭蕭那孩子,在聽詩會上也會悄悄地閉上了眼睛,她們都有著孩子般的通靈,所以我才會偏心地記住她們偶爾的噘嘴和時而閃過的壞笑。

孩子抱怨我沒有認真在聽他講話,因為我又木訥地回答不上來,為什麼有危險的時候,我需要孩子像個男子漢一樣來保護我。本以為孩子會高興地接受這份承認他勇氣和力量的請求,沒料想孩子在較真兒。在他的心中,媽媽從未軟弱過,這會怎麼無端端地請求起他的保護來了。和孩子單獨相處的時候,這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脆弱是種Freudian Slip,從未想過為什麼,也真的不是為了得到什麼,歸根應該是種情感的需要和宣洩。就像今天,孩子對爸爸撒氣,對爸爸又掐又打的,爸爸沒有教訓孩子,卻哭了。兩人都哭了,最後孩子給爸爸擦了眼淚,戴上眼鏡,兩人又破涕為笑。這一家子誰都是對方的支柱,一個都不能少。爸爸的相機裡,收藏著媽媽和孩子笑得最燦爛的時刻。

這種評論多少還存有著學生般的稚氣,就像最後一課與學生喝咖啡的時光,一定要先把卡布其諾上飄浮著的松樹圖案拍下來,才肯小心翼翼地去尖著嘴去喝,那時咖啡已經涼了。我穿著第一天給他們上課時的衣服,白襯衫,牛仔裙,魚形木頭簪子,如果學生沒留意到這點的話,也可算是給自己的一個默契。他們還是有備而來的,人很齊,連平時不修邊幅的孩子也修整得干干淨淨。眼裡已經沒有了第一節課時的警惕和挑剔,但是有著同樣的好奇。

那天,葡萄酒又一次發揮作用,像上次聽的一首音樂,起初是覺得刺耳的,第二遍就好聽得很。酒精能夠短暫地融化內心表層的冰山,學生們點滴的評論雖然還沒擺脫對老師外表上的觀察,我也樂得照盤全收,看得出,他們的話是真心的。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,味道多少是靠外表傳遞的。沒想到的是,這種飄忽的狀態竟然持續了整晚,大概是對學生脫口而出的“燦爛”,“人文”這些小詞的品味。可冰山還是回來了,猛烈得像寫名字時用的勁道,這個經人提醒後的發現簡直苛刻。

放下手中沒加奶也沒加糖的咖啡,喝不下去了。孩子問我,哪個手指最快樂?我猜不出。他說,大拇指是貪吃鬼,小拇指是愛哭鬼,中指是最快樂的。我笑他,說他是小“可愛鬼”。孩子不明白我為什麼笑,追問著為什麼。於是,我把他比成一道小甜點,像他正在吃的朱克力摩絲。他好像明白了,用吃剩的朱克力摩絲在盤子裡畫了他心目中的“巨猛”,“大猛”和“二猛”,還排好了位,像平時一家人走路時的順序。

1 則留言:

Lady Hilda 說...

最近也感觸良多嘛~
正在體驗很多很多的"最後".